[古剑二][乐夏]奇怪的恋爱21-22

Chapter 21

 

门铃一阵死命的响,昭示着门口的人不把门摁开就不放弃的决心。

 

沈夜皱起眉头,暂停了正在运算的程序,边往门口走,边吸两口烟,压压心里的火气。打开门不出意料,看到乐无异:“你这是干嘛呢?向谁撒泼?”沈夜脸上架着黑框眼镜,手指夹着烟扶在门上。

 

“师父呢?”

 

“钓鱼去了。”

 

“哪片?”

 

“不告诉你。”

 

乐无异听了这话,转身就走,连句“再见”也没有。

 

“站住!礼貌呢?”

 

乐无异回头瞪沈夜:“我找师父,不找你。”

 

沈夜干脆倚在门框上,又吸了口烟,他看着乐无异冷笑:“受了委屈,找妈妈?你多大了?”

 

“我今天不想听你训我!”乐无异吼回去。

 

“不错,还学会牵累旁人了,我和谢衣都没教过你这种东西吧?你一径按门铃,把门给摁开了,就是这种态度……我该理解你是在向我撒娇吗?”乐无异和沈夜都清楚,谢衣在家,不可能门铃久摁不开,只有沈夜赶工的时候,才会在家装死。

 

乐无异态度软下来了:“我没想师父不在家。”

 

“嗯。进来吧。”沈夜说着留下门,也没等在门口换鞋的乐无异,自己进去了。

 

沈夜咬着烟把室内净化器打开,又把书房窗帘拉开,屋子里便瞬间亮堂起来,夏天日照时间长,即便接近傍晚,光线依然充足。

 

“说吧,什么事?”沈夜坐椅子上望向抱膝坐在地上的乐无异,夹着烟的手指在烟灰缸边缘磕了磕。

 

“我和夷则分手了。”

 

“哦。”

 

“我被夷则甩了。”

 

“我知道。”

 

“大概夷则听到我和师父讲的话了。”

 

“你说什么了?”

 

“我说我喜欢好多人,我不知道……”

 

“行行行。”沈夜打断乐无异:“你从小到大,我听过多少遍了,不用再说一次了。”此刻,沈夜的电脑进入屏保,是幻灯片模式,一张一张的照片闪过,全是沈夜的各种日常家居照,其实都挺帅的,就是看起来有点自恋,沈夜闭上眼,“啧”了一声,关上笔记本:“谢衣弄的。”

 

“太师父,我在失恋,你居然给我看这种东西。”乐无异试图让自己笑起来,他也觉得男生整天委委屈屈的很窝囊,更何况,他觉得他不该委屈,是他伤害了夷则。

 

“不想笑,别笑,看着难受。”

 

“哦。”

 

“你们发展到哪步了?”

 

乐无异不说话了。

 

沈夜皱眉又“啧”了一声:“你被甩得挺在理。但,你毕竟是我徒孙,我还是不说了。”

 

“太师父,你已经说出来了。”

 

“你现在怎么想?”

 

“难过得不知道怎么办。”

 

“没问你这个,我是说你还觉得你喜欢谢衣或者喜欢我吗?”

 

“……我觉得”乐无异啃了下手指,“要是哪天你们都不认我了,要和我断绝关系,我肯定也很难过。但,那种不一样。你们如果不认我了,我肯定每天跪在你们门前,求你们告诉我原因,但是对夷则我却不敢那么做,我怕惹他烦,让他不开心,让难过,让他更讨厌我。”

 

沈夜听到“每天跪在门前”就觉得额头一紧,他用没夹烟的手指揉了一下眉心,心说这潜台词是不怕我们烦:“你果然恨我。”

 

“啊?”

 

沈夜挥挥手,表示上段过去了:“那小子怎么说?”

 

“夷则说他没喜欢过我,后来又说只想和我做朋友。”说起这个,乐无异又趴回膝盖上,开始拼命地眨眼睛。

 

沈夜稍微将靠背椅转了个方向,视线扭开,不去看乐无异:“你信吗?”

 

乐无异还在拼命地眨眼睛,这会儿眉头和嘴巴都皱起来:“我觉得夷则喜欢过我的。但现在他似乎真想和我做朋友。”

 

“嘁。”沈夜盯着墙角的花瓶,“你知道你那次带夏夷则到这里来,他对我说了什么吗?”沈夜仿佛从那只看了十几年的花瓶上发现了什么新鲜的趣味。“他说即使你喜欢他另有原因,他也还是喜欢你。

 

沈夜问:你了解无异吗?他喜欢你或许只是因为你太符合他的期待。

夏夷则回答:你怎知这不是巧合下注定的缘分,我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也很少被什么人喜欢着,但我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好。

 

在乐无异不知道的地方,夏夷则早就承认过,他喜欢他。

 

“我不认为一个人的想法,在短期内能发生太大的变化,何况是夏夷则那样的人,虽然只有两面之缘,但他很有趣。”沈夜即便说完,也只是继续盯着墙角的花瓶,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完全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太师父……”乐无异仅仅说了三个字,声音就有点变调,他赶紧闭上嘴,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你也认为我还有机会是不是?”

 

“你都用了‘也’了,你自己不也相信还有机会吗。”

 

“嗯……”这声“嗯”非常的闷,乐无异又急促地呼吸了两口气:“做朋友就做朋友,我不管夷则怎么想,反正能够继续接触,就是还有机会。”

 

沈夜笑:“谁说不是呢。”然后,沈夜就那么微笑着支着额头,看着窗外慢慢变成金橘色的阳光。

 

“太师父。”乐无异确定自己的声音终于能够恢复正常,“借我根烟抽吧。”

 

沈夜回过头来,瞪乐无异:“你想学抽烟?”

 

乐无异睁开红刷刷的眼睛,点头。

 

“下辈子吧。”

 

 

谢衣回家时,沈夜关掉了书房的空调,一个人趴在飘窗边。房间已经有点暗,谢衣拍亮房间的顶灯,问:“不热吗?”

 

沈夜回过头来:“刚关的,今天烟抽得有点凶,开了净化器也还是有味道。”言下之意是:“你快回家了,提前通风。”

 

谢衣笑,既然沈夜不明说,他也不想指出沈夜这些不会放到明处的细心。他把渔具放到顶柜里,边问:“今天无异来过?”

 

“怎么知道的?”

 

“那么细致的茶具。老师自己的话,肯定是咖啡了。”谢衣敲了一下干干净净的美式咖啡机。

 

沈夜回到书桌端起凉了的半杯茶,一口饮尽,又从茶壶里倒了一杯递给谢衣:“无异泡饭泡茶都挺是那回事,怎么泡汉子那么差劲。”

 

谢衣接过沈夜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夏天从户外回来喝口凉茶,真不错。“怎么啦?”

 

“今天下午跑来眨巴眼,说是和清和门下那小子分手了。原因,听说是,听到了你和无异的谈话。”

 

谢衣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就,无异觉得自己从小暗恋你,不知道自己喜欢谁。”沈夜耸肩:“给听到了。”

 

谢衣愣了一下,随即叹气:“我这是,当了情敌?”

 

“或许还有我。”

 

“……忽然觉得心里舒坦了。”

 

“怎么说?多一个垫背的?”

 

“无异向来立志要找个像老师的,我亦胆战心惊啊。现在无异找到了自己所爱之人,说实话,终于完全放心了。”

 

谢衣有心思开玩笑,必定是自信乐无异定能解决眼下的困境。“你就这么肯定无异肯定能心想事成?”

 

“那当然,他可是当年能坐在临湖道旁唱吉他编曲版的春江花月夜追自己老师的人的徒弟。”谢衣用0.7倍语速毫不打梗地说了一个结构复杂的句子。

 

“啧,你不去给姓夏的小子解释一下?”沈夜听到谢衣说起往事,有点恼。

 

谢衣闭眼摇头:“这种事情外人怎么插手。我若是去解释,他会否揣测我只是想把麻烦推出去,亦或者这只代表我的个人观点而不能说明无异的想法,更或者认为我是在可怜他?外人最易弄巧成拙。退一步说,即使现在夷则他觉得能够接受,日后想起来会不会觉得还是根无法拔除的刺?或许,稍有意外,疑问便会在内心滋生,然而,不能回头追问,因为每问一次都是对彼此关系的一次动摇,但是不问,并不代表那些动摇不曾发生。”谢衣摊手:“心灵上的沟壑,还是要靠无异自己去努力填平啊。”

 

“你不考虑再开门课?叫恋爱关系学?”

 

“老师不也是这个意思吗?否则老师不会担心。若是能够自己做,老师定会自己去做,而老师从不担心自己要做的事。所以老师也认为外人插手不得。”

 

沈夜懒得否认:“哭得可怜巴巴的,头疼啊。”

 

 

Chapter 22

 

——夷则,我中午能过来找你吃饭吗?

 

夏夷则实在搞不清楚乐无异在想什么,又想做什么,在那样的一场斗转直下的分手之后,他哭得那样伤心,紧接着却没有做任何的纠缠。夏夷则不曾明说他曾经听到乐无异向谢衣求助,但是这样的缄默在乐无异见到闻人羽之后迟早真相大白……夏夷则觉得自己做得不错,他给无异,甚至是老师们都留出足够的空间,就让事情这么默默的消化掉,大家都比较不会尴尬吧。

 

唯独,他有点后悔,后悔不该用那样的方式和乐无异分手。他血液里属于他父亲的残忍按耐不住地冒出头来,他不仅想要果决地解决这个令人难堪的现状,与此同时,想要伤害乐无异的心情简直如同落到土壤里的一颗野草籽。他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幼稚,他把“我不喜欢你”这样的话还给无异了又怎样呢,无异哭了一场又怎样呢——他本来就是那么一个活泼明朗又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男孩,或许哭一场对他无异于任何一场情感宣泄。夏夷则觉得自己这么做太小家子气,冷静下来,甚至认为对解决问题毫无益处,尽管当初那么做时,他也感觉自己足够冷静。

 

不过,总算有了个好的开始。他终于想明白了,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委屈也好、不甘也好、情感也好——这一切建立在一个虚幻且假设的基础上,若是没有对谢衣的执念,或许无异不会如此拐弯抹角地把感情投射向他。

 

或许无异爱他,如果他相信无异在那样的痛哭之后说的话。但,若是没有对谢衣的执念,无异不会爱上他。

 

想到这里,夏夷则扣了扣手指,随即松开手,他想,他并不再在意这样的事。他告诉自己,这是个好的开始,不管怎么说,自己放下了,他能够和颜悦色地对待无异就是证明。他会和他开始一段朋友一样的交往,不久后,他们应该能够成为一对真正的朋友,毕竟无异性格那么好,待人又是那么的真诚、热情。失去一段不知所谓的爱情,收获一个挚友似乎也不错。夏夷则这么告诉自己。

 

然后,毫无预兆的,他想起乐无异说:“如果不能明白了怎么办?”

 

乐无异说:夷则,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你怎么会想和我做朋友。你说我们不是真的彼此喜欢,你说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是第一个对你好的同龄人,你说我喜欢你是因为我任性不忍心失去,你说过一段时间,我们都能明白过来。但是我觉得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我想我一辈子都不能明白这样的道理。

 

有些话,乐无异并不曾说出来过,但是莫名其妙地,夏夷则可以毫无困难地将它们脑补完整。但,随即他又觉出几分好笑,事到如今,他夏夷则如何能以他习惯的方式去揣测乐无异的想法,他对乐无异的了解建立在乐无异天真而义无反顾地喜欢着他的感知上,然而,这一切如今看来,不过一场镜花水月。

 

还好,夏夷则对自己说,他们要开始做朋友了。他会慢慢对他有新、更加完整的认识,或许依然天真、活泼、帅气、聪明,但是他会了解到他混沌且稠质的一面,他会帮助他认清友情和爱情的区别,他会帮助他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师父;若是真的喜欢,他会支持他将自己的感情对长辈们说明白,没有人喜欢自己的真情实感总是被糊弄过去,即使那是来自于关怀的善意。他想,他会成为一个称职的友人。

 

以后,他们或许可以互相介绍自己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给对方认识,这样想想,似乎也很值得期待,夏夷则按住自己的胸口说。

 

夏夷则,这天,得到了一个新奇的认知:原来胸口按太紧,是感觉不到心跳的。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要开始做朋友了,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们或许可以把事情整理得更明朗化一点。

 

——好。我十二点十分之后有空,哪边见?

——我知道夷则有暑期研讨课啦,一会儿我们见面了再决定去哪吃吧,我过来找你。

 

夏夷则脑里电光一闪,突然地,他怎么都想走到面向花坛休息区那边的窗口看一眼。他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正在讲话的教授身上,然而很快他发现这有点徒劳,他似乎只记住了嘴型,那些声音似乎没有意义。

 

夏夷则向旁边的同学道歉,他带着自己的课本和笔记本,尽量减小动静地换到了靠窗的座位上,台上的教授或许认为他只是想换到光线好一点的位置,并没有在意,只继续讲着田野调查需要注意的事项。

 

夏夷则吸了一口气,在坐下的瞬间,看了一眼窗外。然后,他和乐无异的视线便毫无预兆地撞到了一起。

 

乐无异穿着米黄的圆领系扣T,卡其色的九分裤,裤脚被他挽上去,露出一截脚踝,脚上是一双明黄色的套头布鞋,那只背习惯了的天蓝色背包放在手边。他什么都没做,就那么手撑着椅面,仰着头直直地望向夏夷则所在的教室。却在夏夷则看到他的瞬间,做了件奇怪的事——

 

乐无异飞快地举起放在手边的书包遮住了自己脸。然后,他意识过来自己这样做完全就是掩耳盗铃,于是他讪笑着放下书包,挠了挠脑袋。等他再看向那间教室,已经不再能够看到夏夷则。

 

以前夏夷则看到乐无异,总会不知不觉露出浅静的笑意。刚才夏夷则看向他,面无表情得好似没看见。

 

乐无异把蓬松的头发,理到耳后,对自己说:“没事,我不难过,我看着夷则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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