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高绿]难以言喻11

#犹记得当初写到这里,好多妹子喊分手好了2333


Chapter 11 约会

 

高尾再次遇到绿间是在天气彻底转暖之后。

 

那是仲春里特别好的一天,高尾在出门前着实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厚实些的短外套,毕竟傍晚后一旦起风还是会有些冷,那时他便可以牵手沙耶的手然后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想到这一遭,高尾便一边扣着外套的扣子,一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正是周末又事逢好天,商业区人颇有些多,高尾蹲在八犬像前看着路过的女孩子们早早露出的双腿,便觉得等人大概也是种享受。高尾的脑中出现了一会儿沙耶穿着保守的裤装古板的外套出现在人群里,和周遭春花般的女孩子们形成鲜明的对比……她会板着脸走到高尾的面前,借着推眼镜的动作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

 

“你等很久了吗?”

 

那么,高尾会笑眯眯地告诉她:“是啊,等好久了,腿酸得不行……你要拿什么来补偿我吗?亲一下好不好,就亲脸好了,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就不让我亲我嘴了……”

 

这样,沙耶或许会气呼呼地瞪高尾一眼再踮起脚用嘴唇碰一下高尾的脸颊,或许顺序会反过来,但是无论顺序是怎样,高尾都会在沙耶凑过来的时候使坏地稍稍侧过脸,这样沙耶会碰到他的嘴角……这样想着,高尾便觉得被清朗春日间的太阳晒得更有些懒洋洋的幸福感了……

 

高尾沉浸在这种懒洋洋的幸福感中,以致于突然看见自茶室一别后久未见面的绿间,他也未能从自己的幻想里瞬间摆脱出来……

 

他的思维由着最好的春日里这份安定的美好无限地往前扩散,他甚至想到了很久以后的未来……他将会和一个他喜欢,也喜欢他的人组成一个家庭,他们或许会有一个或者两个孩子,孩子们会在他做饭的时候向他抱怨学校功课很难,如果是女儿或许会和他撒娇……

 

如果女儿真的向他撒娇,那么他一定会忍不住放下锅里正等着他料理的菜,他会蹲下身把他的女儿抱进怀里揉,然后告诉她:“没事,爸爸养你一辈子。”

 

然后这时候那个一直一直总喜欢把漂亮得过分的脸板起来的人会放下手里的研究从房间里走出来,死敲他的头,并趁他捂头的时候,把孩子从他怀里拉出来,并一本正经地对孩子说:“你想成为和爸爸一样的笨蛋吗?”

 

这时候,孩子便若有所思地也跟着板起包子脸,少年老成地点点头:“是啊,果然还是不想成为和成这样的笨蛋啊。”

 

假使没有孩子也没有关系,那么便可以不用顾忌孩子的身体健康,休息日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要起来,在起床之前或许还可以亲亲睡在自己旁边的人,亲一下,再亲一下,直到这个人化去了固有的表情,眉间带着春色地勾着他的脖子迷迷糊糊地把自己往他怀里送……

 

他感到了踏实的平静和令人心生向往的祥和。

 

高尾就是在这样的幻想中看见绿间披着最好的春日里最温柔的光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板着脸,戴着眼镜,由于工作繁忙而没来得及及时修剪的头发有点长,绿间将有着漂亮弧度的柔软发丝挽了一边在耳后,全身都穿得很严肃,可是松松垮垮歪斜着围着脖子肩肘绕了几圈的格子围巾昭示着绿间显然有考虑到这是周末的约会日。

 

高尾看着绿间和另一个男人迎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原来他有好好打扮过啊,高尾想。

 

绿间和身边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但是亲密的气氛还是若有若无地缠绕着两人……

 

这就是所谓恋人的气场吧,高尾想。

 

在与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绿间身边的男人顺手把绿间往他自己这边揽了一下,很快的一个动作,也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细心得或许根本就不会被绿间发现到……

 

看来,绿间有被好好照顾到。

 

在绿间和他现在的男友一步步向高尾靠近的时候,高尾头脑里那些关于未来的幻想愈渐清晰。他不会忘记他第一次模模糊糊地产生想要和一个人在一起一辈子,养一个或者两个孩子,或者没有孩子也没有关系——这样的想法是在十八岁的时候,那个时候离成年还有两年,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而现在高尾觉得关于未来关于终生的图卷无比清晰地展现在自己眼前……可以实现,一定可以实现,只要他好一点,再好一点,那么,那个人这次就一定会,一直一直在他身边。

 

就这样,高尾揉了揉由于长久迎着阳光而被照得有些酸涩的眼,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沙耶就穿过人群急冲冲地走过来——毫无意外,果然是单调的裤装,毫无新意的外套——但是裤子的颜色有挑选过,是非常亮丽的湖蓝,看来是有为约会考虑过……高尾看着那湖蓝色的裤子,觉得简直就是会心一击。

 

于是他撒娇般地伸出手,对着还隔着半条街却显然已经注意到自己的女友挥了挥手,然后在沙耶一步步走近他的时候,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大声地说:“我都等了你好久,腿麻了站不起来,你要怎么补偿我。”

 

多年的梦想,怎么会不能够实现。 

有一瞬间,高尾满天满眼地沉浸在对未来的期许中,外部的世界虚化成乳白色柔软的雾气,托着沙耶那只伸向他的手,一只仿佛能托起一颗心的手。高尾心里再次浮起这样的念头——就是这个人,怎么会不是这个人。

 

抓住那只手。高尾的心跳动起来,越来越快,仿佛被什么催促着,一种强烈、天外来音般的启示毫无征兆地袭击了高尾的心。高尾毫无根据地确信:这是一个turningpoint.

 

此刻,高尾比任何一个宿命主义者更清晰地感受到了命运。长久以来纠缠在高尾心中的绵密的苦闷被这道启示劈散开来。这次,高尾确信,抓住这只手,那些甜蜜而忧伤的过往,便会真真正正地成为过去。专注、果决如高尾和成,一旦下定决心,那么过去大概甚至不会成为相册里的一页。高尾和成从来不是枝枝蔓蔓的男人。

 

一旦抓住就不会放手,高尾有这样的觉悟。

 

松手?高尾翘起嘴角,却又在即将展开的笑容的瞬间将一切与志气、得意、野心之类的东西抿在唇齿间——少年时代高尾在球场上的对手或许还能够回忆起这样的表情——邪气、洋溢着过分骚动的男性荷尔蒙,正因刀锋暗藏,防不可防、锐不可当的印象便被衬托得更加明显。尚未扩散开来的笑意就这么在唇齿间等待着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如此一来,语中带笑,格外可恶的志在必得。

 

等下辈子再跟我谈!此刻,与高尾的笑容一同咬在唇齿间的,便是这样一句话。

 

这样一个男人,百无聊奈地蹲在人潮汹涌的街头,用温柔得能掐出水的眼神注视着他的爱人。他撒娇般地伸出一只手,却用另一只手撑住下颚掩住一个狐狸般的笑容——柔软,仿佛沾上手便甩不掉的蜜糖;锋利,又仿佛一把解开扣带急待出鞘的军刀。

 

这样的一个男人,专注又狡猾地用爱的一丝一线地织出一道细密的网。他从来不是一个枝枝蔓蔓的人,他的那张网却枝枝蔓蔓地套住了每一个和他恋爱过的人。

 

曾经,高尾在陪伴某一任女友逛街时,遇到了上一任女友。场面却毫无任何八卦人士所期待的尴尬。前女友在打过招呼后,短暂而沉默地注视了高尾的眼睛几秒,之后,两人简洁地问过对方近况,便利落地道别。

 

她在若无其事地与高尾道别之后,愉快地唱着歌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脚步越来越慢,在高跟鞋与地面发出的声音由锵锵锵变成锵——锵——锵时,她那愉快的歌声终于停止——她站在熙攘的商业区,把购物袋全部换到左手,抬起右手捂住眼睛——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延绵而伤心的呜咽。

 

悲伤的河流,

像一支流过心头的歌儿。

 

她捂着眼睛,仿佛这样便不会有人知道她在哭泣。她那么伤心又那么任性地竟自哭泣,在孩子气的抽泣中,嘴里颠来倒去地是一句非常无理取闹的话:“骗子,笨蛋和成是个骗子。”

 

这个女人,在与被她甩掉的前男友分手半年之后再次遇到他,一种无以名状的无力感牢牢地控制住她。她已经无法从那双曾经那么温柔的眼睛里看到任何一丝留恋,明明曾经对她那么、那么的好——她有种被欺骗的感受。他已经收了网,她的某一部分却永远地被缚在了网的阴影下,然而,毕竟,提出分手的是她。

 

此刻,高尾和成伸出手,每根手指都摊开,他耐心地等待着沙耶主动地走进他用一生的决心编织的巨大的网,一旦她拉住他的手,他便会缠上她的手指。此后,她将无从脱网。这次,用的可是一生的决心啊。

 

指尖之间,三厘米的距离,高尾甚至已经做好借着力道把她拽下来的准备……

 

“高尾?”

 

有人叫了高尾的名字,沙耶下意识地停下想要拉住高尾的手,扭头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一个专注的里世界被破开一个口子,外部的真实便重新鲜活起来。

 

在高尾开始使力想要勾住沙耶的手时,沙耶下意识地由于扭头的动作收回了手。

 

铿腾,高尾觉得自己听到了一道并不存在却无比清晰的声音。于是,高尾便也从那个无比期许的世界里走了出来。

 

即使不用侧头去看,高尾也知道,那是绿间的声音。高尾闭了会儿眼睛,快速地告诉自己,命运并没有暗示自己什么,一切只是一厢情愿的错觉,所以即便是没能在此刻握住沙耶的手,他们也一定会顺顺利利地在一起,永远。稍后,他会重新拉住沙耶的手,他们还是会好好的。然而,无论如何,他有种颓然感,一种全心全意期待过一个新的出口后,却不得不回到原点的压抑。

 

在他重新睁开眼睛时,他撑着腿站起身来,向着声源的方向露出最标准不过的笑容,“真太郎,今天怎么有时间出来逛街?”

 

“是……”说出一个字,绿间便咬住了嘴唇。

 

绿间身边的男人接过话头:“是我要买西装啦,请绿间出来帮忙挑选领带,他总说我配色太糟糕哈哈。”其实,男人在说“绿间”两个字时有过半秒的停顿,应该是考虑到不知道高尾和沙耶与绿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不敢贸然表现得与绿间过于亲密,于是挑选了比较稳妥的称呼。然而,恋爱中的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表现得有多明显,即使注意了称呼,语气中的亲昵却似乎不受影响。

 

是个活泼而明朗的男人。高尾迅速判定。

 

绿间在听到“挑选领带”时,微微地蹙起了眉头,并不是生气或是责怪的表情,本来就是事实,所以他并不打算隐瞒。然而,高尾自转过头来便过于笑意盎然的表情,让绿间想起“面具”两个字。他不知道自己期待着什么,对于内敛的绿间,当街发生争执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愚蠢的,但是他却又觉得自己是真实地期待着,期待着高尾能够在听到自己真的接受他的建议开始与另一个人谈恋爱时能表现出一些不一样的、愤怒的表情。

 

绿间仔细地盯着高尾的眉眼,那份认真便使得他蹙起眉头。没有,然而,什么都没有。在对面安静地笑着的高尾,仿佛是一潭镜面一般平静的湖水。

 

事实上,是比平静无波要更加晦涩一些的表情。但是此刻这种微妙的徒劳,高尾自己尚且不能形容,又怎么能指望向来不擅长这些事情的绿间能够察觉呢?

 

那个男人在说过一句话后,便将视线投向绿间,他不知道该以何种方式介绍自己,便将这个权力交给绿间,无论如何,他会配合。于是,他侧过头便看到绿间以一种在琢磨着什么的表情看着对面这个大概是绿间朋友的男人。果然是在顾忌同性↑恋人的身份吧,毕竟是不喜欢撒谎的绿间啊。

 

绿间意识到有短暂的几秒内,四个人都没有讲话。他在再次咬过嘴唇后,说到:“这是长泽澈也。我的,男朋友。”

 

长泽不可抑制地扬起一个笑容,并不过分,其中的高兴却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随后,长泽又有点担心地看向绿间,他不知道绿间这样说是否妥当,他不希望由于自己的原因,使得绿间的生活受到负面的影响,虽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高尾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再次发挥了作用,他体贴地开口,用着诚恳又轻松地语调说:“不要担心啦,真太郎又不是笨蛋。他这么坦诚地将你介绍给我,一定是觉得没有问题的啦。我和真太郎认识很多年了,不会随便乱说的wwwwww我是高尾和成,这个是石原沙耶,正如你们所想,我的女朋友,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

 

沙耶听到这话,脸瞬间红到耳根,她借着推眼镜的动作捂住脸,“我,我是石原,您好。”说话的时候还非常刻板却认真地鞠了个躬。

 

长泽看着沙耶局促的表现,一时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沙耶这下脸更红了,“不要笑,你这人真没礼貌。”措辞有种严厉的羞涩。

 

长泽赶快憋住笑,道歉:“对不起,只是觉得很可爱啦。”

 

高尾也是憋笑的,他打断长泽,“喂喂,当着人家男朋友的面说这样的话,你还行不行。”

 

十分钟之后,他们变成了奇妙的四人约会组合。

 

不论如何,绿间在今天出门之前都无法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说不清楚自己是怎样的心态,或者他只是不想承认,他从来不存在玩弄长泽感情的想法,但是在看到高尾的一瞬间甚至是直到十分钟之后的现在,他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高尾哪怕是表现出丝毫或者片刻的不开心亦或是别扭,绝不是现在这种相谈甚欢。绿间开始憎恨高尾左右逢源的性格,却又在看到长泽体贴地照顾到自己的时候觉得自责。绿间忽然觉得他应该憎恨的是自己。这是本着尽人事以求绝不后悔的绿间很少有的情绪。

 

绿间觉得自己的人生中,没能尽到人事,从来只有感情。

 

高尾看着长泽自十分钟之前便兴高采烈的面容,情不自禁地泛起一种温柔的情绪,这么高兴,那么应该是非常爱绿间吧。一个人能为另一个人的一颦一笑而牵动,一个人能够轻易地被另一个人影响,是说,有时候能够全身心投入,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于是,他侧过头,顺手抚摸了一下沙耶的头,沙耶有点不耐烦地抬起头来,却在看到高尾神情的瞬间收回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抱怨,然后在高尾的手从她头顶拿下来的时候,默默地牵住了高尾的手。

 

高尾的手指被绞住的刹那,虽然惊喜于沙耶居然会主动牵他,却也有点莫名其妙。如果高尾能够看到他自己在那个瞬间的表情,他便不会吃惊。在抚摸沙耶的头发的那个瞬间,高尾流露出一种事过境迁的哀伤。

 

在长泽为绿间的诚实而感到高兴和尊敬时,他不会知道,曾经绿间是这样对他的同事兼朋友介绍他的第一位恋人的——

 

“原来你也在这里看电影啊,早知道刚才坐一起了……这是你朋友?”

“嗯,高中开始就是同学。”

 

有的时候,即便你比别人更早地遇到了对的人,也不一定能够在一起。没有人一开始便是一个坚定、坦诚、勇敢的大人,有的人终其一生都不能成为一个坚定、坦诚、勇敢的大人。这不仅仅由一个人品性决定,它还更多地牵扯到能力——有能力应对说出真话后可能产生的种种后果。一个真正的大人,所具备的品质不光是坚定、坦诚、勇敢,还应该有责任。每个人都需要成长,一个人一些事便毫无办法地成为了成熟的契机,蜕变这件事尽管并不可悲,可是足够让人唏嘘。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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